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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第七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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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亭月话音刚落,角落里的江流语气振奋:“姐,我找到一口箱子!”

“里面装着东西呢,”她先是惊喜地转头:“是火/药……震天雷!”

说完拿起一个来,狐疑地自语,“有股什么味儿,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用……”

江流不自觉地凑上去嗅了嗅,观亭月的表情就是在这个时候骤然变化的,她厉声道:“别碰!”

手里的东西被大力打落,下一瞬,江流面前的箱盖就让她一掌合了回去。

后者晾着两只爪子,双目十分怔忡地眨巴着,显然还没回过神。

而燕山在听见“火/药”二字时便明白了什么,眼底透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轻嘲。

身旁的随侍对他这个表情最为熟悉,知道是要开始损人了,“公子是有什么发现吗?”

“也没什么。”他对着满室的惨状略一颔首,“就是奇怪,石善明输得一败涂地,手中仅剩些残兵游勇,竟还敢有东山再起的打算,我最初以为或许有什么人在幕后支持他,原来是找到了这个配方——真是高看他了。”

后者不解其意:“什么配方?”

“一种攻城的火器。”

燕山姿态闲散,好像说的不是什么险恶的武器,而是不值一提的破铜烂铁。

“外表瞧着和寻常的雷火弹没什么区别,实则却是以砒/霜、断肠草、短柄乌头及五毒等数十种见血封喉的毒物与火/药混合而制的弹药,炸开时会冒出淡紫色的毒烟。”

他不带温度地轻牵嘴角,“对了,它还有个挺好听的名字,叫做‘白骨枯’。”

随侍:“白……白骨枯?”

观亭月接着道:“……‘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’,白骨枯原名叫就做‘毒火弹’。”

周遭的氛围在这段只言片语的描述里骤然凝滞。

她稍顿了下,才将话补齐,“是当年……观大将军与他的几位部下一同研制出来的,乃麒麟军独有的杀手锏。”

江流一听说有毒,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,心有余悸地朝裙子上擦了擦,“这东西,那么厉害的吗?”

观亭月低声道:“‘白骨枯’的蛮横之处在于后劲。寻常火/药投掷出去,要么炸一片,要么炸一大片,炸完也就算了。而此物带毒,使用之后毒素短时间内不会消散,随空气流动,士兵但凡吸入便会中招,轻则周身无力,重则昏迷不醒。

“因此仅一颗便威力极大,且很容易在敌方军营中蔓延开,形成瘟疫。”

众人闻言,动作统一的纷纷遮掩口鼻,好似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。

江流无暇担忧,反而觉得不解:“既然是这样好用的武器,为何我从没听说过?难道不应该早就普及至各大军营了么?”

“弹药投入使用后没多久,观将军就把配方毁去了。”观亭月开口时,嗓音里无端带了几分复杂的深沉,“因为这毒火弹不仅伤人,还伤土地,受毒药侵袭的地方数年内寸草不生,祸及百姓。而且……”

她眉头轻皱,“炼制过程中还需要以人试药。”

墙左墙右的一干男女老少回过味来,终于弄清楚了赎金一事的全部因果。

有人打了个激灵:“这么说他们到处抓人其实是为了……”

回头再仔细琢磨写书信的用途,不想还好,深想之下竟周身发凉。

倘若所有的人质用尽,而配方仍未调制成功,届时山道上的百姓已听到风声鲜少出门,石善明又该去哪里找人来填?

某个答案显而易见。

家中妻儿老小还不知他们已身死,接到亲笔所写的书信,必定会四处筹钱,而后带着殷殷期盼,送到谷地……

这比在山中守株待兔可简单有效得多。

隔壁立马有人踹了那公子哥一脚,挖苦着笑道:“大少爷,怎么样,你还要回牢里给那帮杀人如麻的兵痞们当孝子贤孙吗?”

对方瘫在墙下好似吓懵了,圆瞪着双目发呆,良久才反应过来,猛然摇头。

“不、不回去,我不回去了……”

燕山的视线在他身上轻描淡写地一掠,随即说,“‘白骨枯’的配方被销毁,在观家军中也属于机密,对外只宣称是失传。”

他不自觉地带了点意外,“你连这个都知道?”

“……”

有时候解释得太细致了也不好,她险些忘了隔壁还有一位观家军的友人。

观亭月清了下嗓子,“……我那位朋友军阶比较高,这些也是她闲谈时提到的。”

对面传来一声不甚善意的冷笑,“她倒是什么都肯同你讲。”

不知为何,有那么一瞬,燕山突然生出某种难以言明的预感,这种感觉十分幽微,来得毫无理由。

他侧目犹豫片刻,再开口时语气倏忽轻缓下来。

“诶——”

“你说,你的朋友在兰州麒麟营待过?”

观亭月莫名了一下:“嗯?……嗯。”

燕山动了动唇,问得谨慎且踯躅,“那她……叫什么名字?”

名字?

观亭月涌到嘴边的话悠悠刹住,又觉得横竖披了个“朋友”的皮,如实说也不会怎么样,便要回答:“她……”

正在这档口,远处的一块制牌蓦地撞进余光里,昏天黑地,实难瞧清那究竟是什么,她却起了个不详的念头。

这念头还没来得及显现轮廓,下一刻,内锁的门再度被打开。

去而复返的叛军士兵信步走了进来,浑然不知这四方石室中竟如此热闹,犹自嘟囔,“嗐,我说是掉在这儿了吧,偏不信,非得回营房一趟。”

他弯腰去捡,周身却忽的起了层骨寒毛竖的危机感,他下意识地抬头,冷不防和面前一众视线交汇,手就那么定格似的悬在半途中。

有一息时光,空气都是僵硬的。

士卒乍然瞧见尸堆里站起这一大票直挺挺的玩意儿,险些以为是幽魂索命,野鬼诈尸,足足吓软了腿。

但随即他便意识到有哪里不对,凭本能张开的嘴到此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用场,运作起来:“人,人质越——”

一阵冷风猛地迎面扑来。

他说“越”时只有前半个音,余下的尾声仿佛戛然而止,被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拦腰截断。

那手很纤细,白皙,骨节分明,却在眨眼间扭出一股极烈的力道,当场拧断了士卒的脖子。

所有人都没看清观亭月究竟是怎么动的,好像她半瞬前还在原地里,转眸后便倏然出现在了几丈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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