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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、六七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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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

贺兰瓷当即便翻身下榻,还随手抄起散在一旁的帷帽扣到自己脑袋上。

不料,人刚下去,就听见身后幽幽的声音响起:“贺兰小姐,你这是……玩完就走么。”

贺兰瓷随即一僵。

转瞬,她便按着额头,轻声道:“我……我昨晚喝醉了,什么……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
陆无忧拖着语调,慢悠悠道:“你忘了,我可还记得很清楚,贺兰小姐昨晚真是热情极了,什么都敢说……”

贺兰瓷立刻打断他:“你不用告诉我了!”

陆无忧轻笑了一声道:“那你至少把我手解开吧。”

贺兰瓷:“……!”

她一转头,就见陆无忧衣衫不整但又似笑非笑地望着她,同时举起缠绕着衣带的手腕,给她看,上面是她亲手打的结。

贺兰瓷猛然又扭开视线,有点无法直视。

“怎么敢做不敢当了,你昨晚还对我……”

“陆大人,你裤子还穿着呢!”贺兰瓷合着眸子提醒他,“我先出……”

“你易容都卸了,怎么出去?还是等我一起。”陆无忧随手挣开衣带,也理着衣衫翻身下榻道:“昨晚被你绑着放置,本来还有点气,不过贺兰小姐的真心话我笑纳了……希望有一天你能坦诚地告诉我你的不安,用不着醉酒……”他声音一顿,又笑道,“当然想玩弄我什么时候都可以。”

不要再让她回忆了!

之后的几日里,贺兰瓷的噩梦都是自己在陆无忧面前夸夸其谈,大声诉苦,恨不得掏心掏肺把什么都说了。

果然不该觉得酒液入腹后没什么特别反应,就轻易尝试。

……还是,要从长计议。

所幸,因为一个不知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缘故,她确实接连几日,都没再见到陆无忧了——他偷偷派人给她传信,告诉他曹显安的身份他现在不便再用。

贺兰瓷那日醉酒追问的话,他倒是又复述给了她。

看起来这个“叶娘”似真的是陷阱,仔细推敲起来也确有蹊跷。

若沈一光真是查出来什么被害死的,又怎么容得下与他过从甚密的红颜知己如常卖艺,他来益州不久,结交的朋友也不多,唯一几乎时常见面的便是这位“叶娘”,她又身份低微,不抓去审问一番再送走都说不过去……贺兰瓷也不知道陆无忧所言的失忆到底能不能人为造成,更大的可能是,这是个假的。

既然陆无忧都能易容,那易容出一个“叶娘”,也未必不可能。

再见到陆无忧时,他已又换了张脸。

宴席角落处,他扯着她的衣袖,贺兰瓷差点想出声呵斥,就听见陆无忧的声音道:“是我。”

贺兰瓷默默道:“这又是谁的脸?”

“不重要。”陆无忧随口略过,“连曹显安的身份都会被盯上,大抵所有明面上接近叶娘的都会遭到怀疑,不过人是布政使蓝道业的人,可能觉得曹显安是个纨绔,便没花什么心思遮掩。”

贺兰瓷道:“……那你还查吗?”

“其实到这个份上,他是谁害死的已经不重要,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查出来什么,才叫人想置之死地。若光是一封弹劾,最多让他在益州待不下去,不至于要人命。”

贺兰瓷现在跟他对话仍有些别别扭扭。

不过她低着脑袋思忖了一会,道:“既然益州上下都多少与萧南洵有勾结,那我稍微借下他的势,不知道可不可行?”

陆无忧一顿道:“你想怎么借?”

“我从萧南洵手下逃脱时,曾去他的书房逛过,还随手拿了几张他用的金笺……”

这些金笺都是宫中御制,印有大内的笺纹,萧南洵因为受宠,估计还是最尊贵的那档,她当时想着此去益州,或许会有用,便拿了几张。

陆无忧沉吟片刻道:“你想伪造信笺?”

贺兰瓷点着头道:“既然你说布政使蓝大人擅钻营,趋炎附势,他又与平江伯是姻亲,那他就算不是听命于萧南洵,应当也会对他很恭敬——说不准你来的时候,还交代过,要你有来无回。现在反正都当我是个寡妇,就……”她有些难以启齿,“可以用信笺假装我与他有什么干系,此次来不是为了亡夫奔波,是为了替他扫尾,就说先前是圣上怀疑沈一光的死,才派你来调查,如今你又死了,只怕整个益州官场都摘不干净,萧南洵打算丢卒保帅……”

“他未必会信你,而且这也与你先前的说辞不同。”

贺兰瓷道:“但他现在查证也来不及,说辞不同可以说我先前是在试探,至少让我借两天势,弄明白叶娘这边是怎么回事,而且我先前常去河台府上,也能让他生疑……”

“我日讲见过萧南洵的字,可以替你伪造,不过……”陆无忧语气倒是异常平静道,“你得确定你真的可以,不要勉强。”

“我都演了这么多回了,你怎么突然……”

贺兰瓷猛然忆起自己醉酒所言,她有些羞恼道:“都事已至此了,你现在撇下我也来不及了,反正在哪我都一样不安,不如索性让我多做些,反而安心。”

陆无忧伸手想摸她的脑袋。

不料,旁边走过一个侍女,贺兰瓷迅速和炸了毛似的离开他八丈远,保持着一个不曾相识的距离。

陆无忧忍不住又笑了声。

***

烟雨楼里。

“叶娘今个回来的早。”

“今晚不弹了吗?”

叶娘应着声,回到自己的屋里,叹了口气,才缓缓放下怀中的琵琶,有些木然地舀水拭着脸。

铜镜中清丽的面颊仍略显苍白,她对镜看了一会,眼眶微红,又想起那位大人的话——

“不管谁来和你搭话,说了什么做了什么,都要仔细上报……那些都是折磨害死你姐姐的人,他们还想来害你,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信……想想是谁给你姐姐收殓的,想想你家中的寡母。”

还未等她回过神,房间内突然钻进来一个黑影。

她顿时警觉,这屋外都有守卫,怎么可能?

叶娘刚想开口呼救,就被人点了一下肩膀,随后便出口无声,她惊骇绝伦之际,听见那个人道:“你不是叶娘,你应当是叫蕊娘吧?戚蕊姑娘。”

叶娘惊愕地看着他。

“叶娘,也就是戚叶,她是你的孪生姐姐,你们样貌有七八分相似,上妆之后再稍加乔装便看不出区别,而且你对她的习惯语气都很熟悉,也很适合伪装——她应该已经死了?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?”

***

——原来叶娘已经死了。

贺兰瓷从布政使府上回来,有些微妙的疲惫。

她用萧南洵的金笺演了好一出戏,对方虽未全信,但态度倒殷勤了不少——或许是知道萧南洵对她有意,或者对美貌女子有意。

贺兰瓷生平第一次演毒妇,也是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,和当初应对萧南洵没什么区别。

不料,在提到沈一光的案子可能有纰漏时,他笑笑应道,夫人,这就无须担心了,就算掘地三尺也查不出什么来。

末了,还意有所指地补道:“人,该死的,早死了。想查的,也都会被盯上。”

只是那时贺兰瓷尚不知,原来叶娘的那个妹妹,是她的孪生妹妹。

想易容一时简单,想长久易容还不出纰漏,最好的办法,是找个样貌相似的人顶上,叶娘吃住都在烟雨楼里,这个她许久未见的妹妹便成了很合适的对象。

毫无疑问,她一个弱女子一无所知,很轻易,就会被哄骗胁迫着,成为一枚放在烟雨楼里的棋子。

等陆无忧来跟她说时,已又过了几日,这次他竟又换了张脸。

“你怎么……换脸换的比衣服还勤快。”

陆无忧笑道:“安全起见,不过确实还挺有意思的。被吓到了吗?”

贺兰瓷实话实说道:“还好,只是你再换下去,恐怕我都要习惯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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